王总裁私人秘书

温柔撞击3

 

 

1.

 

因为准备考试，运动会就被推迟到了十月底。让王源纳闷的是，班上项目的报名远没有大家挑选班服来得热情。总之热火朝天地商讨了三四天，终于肯定了女同学们的仙女梦，选了一套漂亮的酒红长裙，腰后素色的蝴蝶结俏皮又优雅，而男生则是简单贵气的蓝衬衫。

 

为了对得起这套天价班服，在准备开幕式的进场队伍花样时，负责人小A特别安排了一段舞蹈，她选了班里六对男女放在队伍中间，开幕式那天走到主席台前安插一段他们跳舞的环节。选的舞蹈不难，有点类似交际舞。凭着先天的颜值条件，王源被选去练了，他回来后满脑子想着的就是小A指挥他们的“拉手打开回来转头”这类晕眩的指令。

 

当时他们用的王俊凯的电脑看视频，王俊凯在边上改试卷。

 

那几个女生跟王俊凯时不时搭几句话，突然就出现了一个叛徒，她竟然跟王俊凯开起了玩笑，“老师，要不你跟王源跳吧。”

 

他们本来有讨论过男生跟男生跳舞的组合，虽然否定掉了，但这个女生一不小心就说了出来。

 

王源扶额，然后偷偷看了眼王俊凯，对方改试卷的手没有慢下来，一副没怎么在意的样子，过了会儿，他放下了笔，看了王源一眼，又望向那个女生，“不是吧，让我跳，也不给安排个女同学。”

 

呵呵。王源翻了个白眼。

 

 

傍晚时刻，小A就带着班里的人到操场上练习队形了，他们熟悉了走位后，自然就得走整个流程，包括中间那六对被命运选中的男女也只得硬着头皮看似乐此不疲地重复着早上学的舞蹈。

 

由于小A认为王源就是他们班颜值的尊严，就把他排在第一个。他们每次跳，周遭的同学都忍不住对着跳舞的男生挤眉弄眼的，乱糟糟地瞎起哄，弄得隔壁班的男同学看见他们与女生的亲密接触后有点点羡慕。

 

可是奇怪的是，王源一点也没有每个男生青春期普遍拥有的烦恼，他和女生相处得格外自然，没有一点尴尬与害羞。即便他的舞伴是班里公认的班花，他看着她都可以笑笑，心里没有半点起伏。

 

他们的排练已经很完美了，班主任偶尔会来看，最后一天王俊凯吃完饭和别的老师逛操场的时候看见了他们，也停下来一起看了他们一遭。

 

王俊凯在边上安静地看着他们，他带着笑的脸被埋在渐渐低垂的暮色中。王源牵起边上女生的手开始带着她旋转的时候，心里突然咯噔一声，他略微不自然地低头，有点点慌张地看着自己的鞋尖，感觉头顶有来自那人专注的目光。

 

秋季的天色沉得快，操场边上的路灯一盏盏亮起，那黑罩下的光像是喷雾一般散在阴冷又潮湿的空气中。王俊凯刚刚看着他跳舞时微微抬着下巴眼含笑意的模样，着实令王源心痒痒的，他整个人都开始不自在起来了。

 

小A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问他们，“你们觉得舞蹈怎么样？还有没有要改的地方。”

 

“最后一对手要牵得紧点。”乱哄哄的，队伍中一同学大喊。

 

然后那个最后面拉手只拉女生小指的男生被无情地嘲笑了。

 

王源也爆笑，就听到旁边同学又补了句：

 

“王源跳舞的时候都不看XX的。”

 

这么一说，其他人也一一响应。王源无奈极了，心里的那种不自在又增强了很多。他被人推肩膀调侃的时候，只能沉默着抬起眼皮继续往王俊凯的方向去躲，而王俊凯就站在那儿，跟他们班主任很随意地聊着天，现在正好看向他，便冲他挑眉。

 

王源想，王俊凯是不是就是把他们当做小孩子，觉得好玩。可是那人也明明没有大多少，他有点气闷。

 

现在的他，一点也没有因为跟女生接触或被调笑而不好意思，相反，他此刻十分在意的竟然是，王俊凯。

 

 

2.

 

开幕式那天进行得很顺利，隔壁班竟然穿黑色的秋款水手服，刚围观完跑回来的小A很兴奋，问王源觉得隔壁班哪个女生最适合穿水手服，王源随口一答，王俊凯合适。话音刚落就被刚好走过来的王俊凯使劲拍了下脑袋。

 

“打我干嘛……”他反应过来后心虚地瞪向王俊凯。

 

王俊凯就弯下腰看他，一手覆上他的脸去揉，“欠揉。”

 

其实这件事一直困扰王俊凯多年，为什么王源这么瘦，可是他的脸却唯独有点肉，捏起来那么软。嘴唇也肉嘟嘟的。他想着，忍不住舔了舔虎牙。

 

下午王源有个男子3000米的比赛，这场要在操场跑七圈半的比赛简直又臭又长，一般没什么人想去报这种累人的比赛。可是每每去看的人又很激动，去年班上有女生喊加油喊着喊着就捂嘴哭出来了。

 

关于3000米比赛，王源是第一次报，这比赛难度太大，一般都是足球社的人去跑，因为他们耐力强，平时踢足球就绕着整个场子跑，自然有天然优势。去年两届也有篮球队的去凑热闹，但是名次都不太好，每每都会沦为足球社的笑柄。今年足球社的人打算集体穿上他们的足球服去跑，可想那场面的壮观帅气，其实真正目的是如前两年一样拿下前三，顺便给足球社打广告，让学弟们踊跃参加足球社。

 

王源呢，作为篮球队队长，今年的参赛无疑真正点燃了篮球队与足球社的战火，让比赛变得有看头了。各路小记者连这新闻的大标题都想好了，就叫“篮球队与足球社的互怼日常之巅峰之战”。

 

在长跑这件事上足球社一直占上风，篮球队处于劣势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篮球队能不能翻身就看今年了，所以这次的比赛更博关注了。

 

“你有没有信心。”小A在边上问王源。

 

王源此时已经换好了他最爱的和篮球队队员们私底下一起定制的纪念黑T，不过他的背面写的是源哥最6，这一度让他自豪得像个热血少年一样澎湃。那条黑色运动短裤下，他笔直修长的小腿上薄得不失美感的肌肉跟别的男生比让人看得很舒服，整个人站在那儿，挺拔又富有朝气。

 

“不知道，他们都挺快的。”王源笑。

 

“那以后小偷跑得比你快你追不上怎么办。”

 

“拿枪扫他们。”

 

王源逗乐了大家，然后他就跑走去检录了。王俊凯在后头吩咐他们去小卖部搬水，目光一直往王源的背影追。

 

 

没有太阳，风的温度刚好，天气凉快，很适合跑步，对长跑项目来说是个很优越的环境。高一和高二的比赛先开始，他们的比赛基本无悬念，毕竟都没有高三老油条，跑个三圈大概就可以知道谁是冠军了，只是无比心疼那些被抓来跑3000米的小个子们，吃力的模样看得人真想把他们抱回看台。

 

王源热身完懒懒地坐在草地上，看着一脸苦相地跑来准备冲最后一圈的小学弟们，拿起了边上的喇叭，一本正经地咳了几下，把喇叭放在嘴边，“加油小帅哥，马上就到了，小帅哥，坚持住。”每个跑过来的人他都拿着喇叭装模作样地鼓励他们，队友在边上推他脑袋，骂他不正经。可之后竟然还有小学弟跑来谢他。

 

直到高三开跑前，篮球队和足球社各自交换了凶狠的眼神，就在枪声下使命感满满地开始奔跑了。那架势跟高一高二比可以说是画风很不同了。

 

半圈后前面领跑的就变成了足球社三巨头，大家期待的篮球队队长在第八的位置脚步稳健，没有半点要追赶的意思。

 

跑个三圈下来，大家都以为今年王源的加入依旧没有改变什么，长跑照样是足球社的主场。但是经过看台的时候，王源那淡淡的专注于直视前方的眼神下，他们依稀又感觉有点微妙的不一样。

 

前面有人跑不动掉了下来，王源依旧气息很稳，节奏正确，一步一步地带着不显山露水的微笑超过两个人。那弧度忍不住歪斜的嘴角，令人感到莫名的危险。

 

第四圈下来他稍稍调整了下步伐，又轻松地掠过了三个人位居第三，不过后头的第四还在穷追不舍有些难缠，但是狰狞的表情远不及王源的风轻云淡来得有气场，这场心理战他也无法战胜。

 

王源那双跑起来格外轻快有力的双腿与坚定淡然的眼分外迷人，让看台的无数人的心被紧紧抓着，就连高一高二的女生都疯狂地为他加油。

 

只是大家都觉得王源这货真是智商时刻在线，一开始保持适当的距离吊着他们玩，然后像猎人般享受那种猎杀的快感，一个个超过去，开始反杀。现在那人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前面的人，凛冽的气质着实惊艳。

 

还有两圈了，不知道他的体力还剩多少，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来。但他的步子依旧跟得紧，本来是最后半圈就冲刺的惯例，他在最后一圈刚与第二擦肩就马上加速到第一身边，眼微眯，思考不过半秒，然后就在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又提了好几档的速度奔跑开始提前冲刺，他跑得飞快，直到原来的第一名意识到后要去拔腿追赶他，他依旧不管不顾，不知道胸腔哪来的气，他不知疲惫地冲刺着，汗水浸透了后背，世界热闹却澎湃地拥着他，他发热的大脑嗡嗡直响，只知道向前。他的爆发力着实惊人，在后面人逼人的追赶中终于是扑向了终点。

 

台上的呐喊助威声似乎带着奔溃的哭腔，波波声浪涌向操场，现场的气氛达到巅峰。在王源最后一个脚步落在终点的那一霎，全场默契地尖叫。

 

今年的3000米冠军是篮球队队长。

 

 

王源跑完后班里早有几个男生拿着场内证等在终点要去接他，他们看到王源步子有些虚地晃着走过来，就跟用尽了浑身气力一般，刚刚还战斗着的眼神一下褪去了胜负欲引起的凛冽，变得柔软异常，带着卸下坚韧后的疲惫。他跑到结束都不曾瘫在地上，只是用力喘着气，低头挪着步子吃力地走着。他们想要去接住他，可是王源仿佛没看到他们般神情淡淡地同他们擦肩，就孤注一掷地往前走，不知道要去哪儿。

 

等他们回过神去转头看时，才发现了王源前方的王俊凯，王俊凯站在那儿，背挺得很直，目光一刻也没离开过王源，深深的眼中带着一股关切，看得更真切些，会将其定义为心疼。可当王源走向他的那一瞬，那些又全变成了骄傲。

 

王源失了神般朝王俊凯走去，走到了他的身边，他将头轻轻靠在了王俊凯的背上，现在的他才终于放松了下来，他一直拖着过来的沉重喘气声牢牢压着他让他觉得自己几乎快要死去。王俊凯的背被王源依靠着，缓了很久，直到背后人的喉间粗喘开始转变为小动物般舒服而轻微的低喘，王俊凯的眉头才松了下来。

 

后头的同班同学看傻了，他们看到王源的眼里重新有了光彩与活力，整个人在云间微亮的光线中一起柔和了起来。他依偎着王俊凯休息的模样过于美好与理所当然，竟让人感受到了他对那人无条件的信赖与依靠。

 

“厉害的，王源儿。”王俊凯轻轻夸了句，就把手放在王源淋湿的头发上温柔地揉了揉。

 

王源抬头闭着眼对他笑，得意而满足。

 

 

不一会儿广播就通报成绩了，王源还顺着打破了记录。然后他就风风火火地走去领奖，酸软的小腿肌肉让他觉得明天他肯定生不如死，好在每天都有运动，也不会太惨烈。

 

站在领奖台领奖时，他看着左右两个足球社的哥们，笑得一脸灿烂，“小帅哥们，辛苦了，明年接着来啊。”

 

旁边两人很想竖中指，心想都毕业了谁跟你明年，真能安慰人呢。不过今年给王源这小疯子给坑了，真是让人……心服口服？

 

王源那嘴角一扬，台上又有女生开始躁动，哭喊着自己为什么不是礼仪小姐，真想跟他近距离接触。颁奖一结束，王源手勾着奖牌又跑向王俊凯了。

 

他缓过来后就活跃得不得了，令人头疼。

 

“这么多人给我加油，怎么没听见你喊。”王源看着王俊凯，眨了眨眼睛。

 

王俊凯听后，比他还赖，“我喊你你得向我跑了。”

 

但不可否认，这句话是挺有说服力的。

 

王源又撇嘴笑了笑，把金牌递到王俊凯面前，“给你咬。”

 

王俊凯刚接过来王源又挂着坏笑补充了句，“用虎牙咬。”

 

没想到王俊凯这次竟然没来揉他，真的接过那枚金牌用虎牙去咬了，望向他的眼神多少无奈与纵容。

 

这反倒让王源安静了下来，任由风往自己的脸上扑，他看着王俊凯咬着他的金牌，他突然觉得自己跑了好久好久，最后好像还是向他跑去了，仿佛他才是终点。

 

班上有多少女生在王源比赛前就争得死去活来说王源拿了牌该给谁，王源自己是不在意的，他对奖牌没兴趣，给谁无所谓，比起奖牌，他对跑后老师给发的烧饼更喜欢。但是刚刚，他觉得那个金牌给王俊凯的话，好像一切都有了意义。

 

 

不知多久，王俊凯突然问了句，“晚上还跟我睡？”

 

“啊……”一时之间王源不太清楚这个问题如何回答。这恰恰更令他苦恼。

 

“你怎么脸红了，人又难受了？”王俊凯靠得他很近。

 

王源才发现自己现在在脸红，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王俊凯凑过来的时候就好像被迫把空气让给了对方，太狡猾了。

 

 

3.

 

下午王俊凯接到王源他们班主任电话的时候本正打算回去，但听到她说今天有事想让他帮忙替班，王俊凯就应下来了，反正他今晚也没什么要紧事要做，不过就是运动会期间大家玩心重了点，难管了些。

 

待他推开班级的门的时候，他的白眼就翻出来了。

 

何止难管，这帮神仙都无法无天了。

 

他在原地站定，然后直直地盯着那片突然静止了的人群。

 

王源低低爆了一句粗口，刚刚还在左右推搡着两个哥们的手立马转变了方向，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觉得自己今天，无比的倒霉又丢人吧。

 

而王俊凯，则是盯着王源那双线条漂亮的小腿上被迫套上的黑色长筒袜，眸色暗沉地思考着什么。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王源还没来得及换校裤，身上依旧不嫌凉地穿着短裤，一时没防备到位，就被预谋已久的男生们给围攻了。当时他被一群男生扣着，没有压他的人负责脱他的鞋，脱完就麻利地拿着从隔壁穿水手服的班借来的黑色长筒袜给他套，就是要整他。旁边的女生们围观得可起劲，她们羡慕王源那腿可久了。小A甚至还激动地举着单反，一下就拍了数张特写。

 

王源深知自己被套路了，他黑着脸硬被套了那两双长袜，双眼都想杀人。一哥们还兴奋地说等会去隔壁班把裙子也借来。这样借还有完没完了，马上又有人响应说借整套，结果全班同意。结果嬉笑没结束，门就给推开了。

 

本来还往王源身上凑的人群立马散开，王源一个人傻不愣登地坐在那儿，腿上那双黑色长筒袜，明晃晃的怪闪人的。

 

他微微张嘴看着王俊凯，王俊凯看着他，他竟然发觉王俊凯的耳根有点红。

 

小A用手捶前桌，“王俊凯……害羞了？”

 

“可能，是的。”

 

 

空气突然变得好安静，王源往四周憋笑的人一看，咬牙，连忙装得像个受欺负的乖宝宝一样举手告状，“老师，他们整我。”然后口里顺当得跟念经一般报完了所有套路他的那些没心没肺的哥们的名字。

 

王俊凯的手覆上喉结，低低地“嗯”了声。

 

然后向王源走去。

 

“你快脱掉。”他皱眉说。

 

随后下课铃就响了，教室又疯了起来，全班都跑出去了，其中包括去逃命的，胆子更大没见识到王源厉害依旧要去借整套水手服的，以及出去边看小A单反里的照片边唠嗑的女生们。

 

教室里只剩他们俩了。现在空气真的安静下来了。

 

但是王源觉得王俊凯现在特别扭特好玩，他一下也不尴尬了，就把腿伸过去，像以前他总把鞋凑过去让王俊凯帮忙系鞋带一样自然。

 

明显感到王俊凯僵硬了下，王源抖了抖脚，笑得一脸狡黠，“你以后还得给女朋友脱呢，给我脱下袜子怎么啦。”

 

然后就听见王俊凯的叹气声，似乎还是无条件地去纵容了王源的孩子气。毕竟能陪王源在一片未知中看星星，守着他的孩子气的人也就属他一个了。

 

他的手就轻轻覆上了王源的小腿肚，指尖微微勾起袜边，眼里没什么起伏，反倒是王源，纤长的睫毛颤了颤，没由来地紧张起来。王俊凯动作很温柔地把那羞耻的长筒袜给王源脱了，刚要脱他右腿的，就被王源慌忙按住了手。

 

王源的心已经在不安分了，他憋在喉里大叫不行的声音逐渐被时间淹没。

 

然后就自己给快速脱了，再低头去穿鞋系鞋带。

 

只剩王俊凯在那儿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王源呢，一直觉得王俊凯的眼睛亮，现在整间教室又只剩他们俩，这么大的空间里灯光只能往王俊凯眼里蹿，就显得他的眼里波光粼粼，那些水光潋滟，令他深情得不像话。包括看王源时带给王源的错觉。

 

王源想到，王俊凯也会像刚才那样温柔地帮女朋友脱袜子，帮她系鞋带，拉她过马路，陪她看星星，给她买两杯奶茶。甚至连那女朋友的样貌都在王源脑子里虚构得清清楚楚，他被脑海里的一幕幕吓到了，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慌张，而且跟开幕式前的感受十分相似，超级不自在。

 

他腾地一下站起来，木木地望向王俊凯。

 

再次从那人的眼里看到了答案，他终于明白了。

 

他在喜欢王俊凯。

 

不，这一定不是最终的定论。

 

应该是，他在无可救药地喜欢王俊凯，而且，其实好像很久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