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总裁私人秘书

青春电影

 

 

1.

 

这场青春电影拍了差不多八年，大家都记得很清楚，他们两个人八年前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拖着那条剧组准备的尺寸失败的过长校裤，滑稽又可爱。

 

在小助理送去重新修改了的裤子后，王源那小子再度穿上又发现裤脚还是短了，变成了九分裤。原来他在那段时间又没心没肺地飞快长上了几公分。我感慨着，这就是少年啊，那么富有生长力的自然态气质。

 

他们那时对我笑，我感觉空气中都盛着满满的阳光的味道。

 

 

2.

 

导演是个十分有名气的青春小说的作家，她喜欢写两个少年的故事，澄澈，疼痛，偏离正轨的感情。作为朋友的我经常问她为什么我没有经历过那样的青春，于是她竟然开始萌发要拍摄电影的念头，其实几年前她就被联系了几家不错的投资。

 

当她告诉我她相中的是当红的小鲜肉团的王俊凯和王源的时候我忍不住哑然失笑，我不了解他们，我不自觉质疑他们。她看起来却认真非常，查过很多资料，仿佛认定了就是那两个人般，天天往他们公司跑。

 

以我的角度来看，这么绝佳的机会公司不断退却，实在愚昧。

 

一次又一次地谈崩了。最后一次就在信心快要被挫败的时候，她坐在负责人面前意外平静，声音很清晰，把我也蛊惑了。

 

“他们这样的年纪应该有一部属于自己的青春电影，不要错过了现在的少年心气。等他们成年了，不再是少年，褪去道貌岸然的西装穿上不再属于他们那个年纪的校服来联系我的时候，我会无比失望地回绝的。我没有时间再等了。”

 

我的胸口有块东西在燃烧，很痛很烈。毋庸置疑，面前的负责人也呆滞着没有像上次那样尖锐地马上冷淡回绝。

 

玻璃门外一阵很轻的声响，模糊不清地晃着我。我的视线拨开门口大株的茂密绿色植物，在那儿，站着的是一个比那棵绿色植物生命力更旺盛绿得更纯粹的少年。

 

是王源。

 

他就挺拔地站在那儿，眉目清秀，安静地听着我们的谈话。他的眼睛，我无法忘却那次见到他时他的眼睛。

 

那就是少年的眼瞳，明亮得像地平线上切割的初生太阳。灯光在他的眼中跳动，他的眼闪烁而纯粹。雾气褪去密林，屋檐上的雨滴打在青石台阶。干净的眼目光热切地看着我身边的那个作家。

 

 

原来那时，他就在演绎着一场平平淡淡的青春电影。

 

 

3.

 

最后那家回绝我们多次的公司终于是被朋友说动了决定参演。

 

要说这部电影的妙处，那便是那长达八年的协议。因为小说篇幅较长，内容大致分为少年时期和成年时期，两者的戏份一样重。朋友的眼中充满着希冀与愉悦。她希望王俊凯和王源把少年时代在现在拍完，等八年后他们成年了再拍摄后半部分的剧情。

 

公司主要是考虑到他们的学业，意外地接受了这个请求。而很幸运的是，投资商也纷纷赞同，觉得这个噱头很有趣。

 

 

于是那年夏天，在很多人围观的片场，两个稚嫩少年站在操场一角，无比紧张地念着台词，被汗浸湿的手别在身后努力拽着自己的衣角。

 

在身高疯长，感情泛滥的少年时代，我合上那本在拍摄前温习过无数遍的小说，从来没有过那种一合上书，现实生活中的两个少年就那样自然而然地自动替代了主人公开始演绎剧情的实感。

 

 

4.

 

那八年简直是个变数，就像一个方向不明确的赌注。告别了头发短短眉眼稚嫩的少年时代，组合解散，两人的恋爱被曝光轰动一时，又分手再无联络。这天的开机日让我们格外紧张，一晃原来就八年了，大家都来赴约了。

 

我猜测那也是他们这些年来最盛大的重逢。作家还时常把那些剪辑好的八年前的视频给我看，再没有什么比那段时光最美好的记录了。

 

现在他们个子高了不少，五官日益成熟迷人，少年气开始褪去，有的是属于成人的荷尔蒙。而当我再度见到王源的时候，他那张娃娃脸简直了，和八年前太像了，以至于我错觉他一直没有变过。王俊凯在我后边站着，缄默不语。

 

各大媒体都在等着看他们的笑话，过往恋人重返剧组上演亲热戏。

 

我观察得极为仔细，王源微微泛红的眼眶，他落在王俊凯身上的目光很轻很快地挪开。他还是我心中深植的绿色植株，那么小心而恣意地生长。

 

他们都成长为了有趣的大人。

 

 

那泛黄而闪耀的岁月仿佛还历历在目。王源在剧组不断奔跑，一遍遍跟王俊凯炫耀他的台词功底如何如何出神入化，结果实战演习的时候望着王俊凯上挑的眉，仅是那么一个挑衅的动作就磕磕巴巴地甘拜下风。剧组发盒饭都是王俊凯去拿的，他让王源多吃点排骨，连骨头都要数干净，仿佛没有什么比王源不好好吃饭这等罪更大了。

 

此刻他俩就面对面站着，王源强装镇定，笑着跟王俊凯打招呼，王俊凯果然是个情绪很冲的人，他没怎么说话，他可能是说不出什么，可他看到王源的那一刻，他的手指关节都在不住抽搐。

 

那真是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神。就像两年前他冷脸当着媒体的面说他不再喜欢王源的时候。

 

我此刻的心境为什么那么酸，空气里蔓延着橘子干涩的清香，作家一手拿着剥了一半的橘子，一手抱着台本，依旧执着坚定的步伐迈向他们，把剧本交付他们，说句我相信你们。

 

就把整场青春电影的生命交给了他们。

 

 

他们的对戏开始尴尬，没有人过问，开导这些年他们的故事。这是作家特意嘱咐过的。可当王源第九次没有看着王俊凯的眼睛说台词的时候，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那人无疑是令人厌烦的，却又勇敢的。 

 

“王源，你这两年不是也在和那什么嫩模谈恋爱吗，怎么，现在演感情戏一点感觉也没有，媒体口中的演技派呢？”

 

王源的眼神开始闪躲，我知道，他招架不住的。不是这段话的攻击，是王俊凯。

 

王俊凯听到“谈恋爱”这等敏感字眼眉头就不住皱起，他望向王源，凛冽地将原本就低的气氛自动拉到最底。似乎带着询问与不解，他一把拉着王源的手就把他带到一边。

 

他们就在那边的角落谈话，作家不搭理，只是让大家先调整好情绪。她的表情倒是捉摸不透。

 

我那个角度可以看清王俊凯晦暗不明的脸，以及王源在黑暗中坦诚得无比通透的眼。当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开始靠近的时候，我此刻只想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他们的心境又是如何。

 

“谁。”王俊凯问他。

 

“什么？”王源不解。

 

“和谁在谈恋爱。”王俊凯俨然很久没有看过娱乐新闻报刊的模样。

 

王源的眼睛似乎又红了，他不想说话，他只是摇头。我猜测他此刻的咽喉是热烫的，快要燃烧的，撕裂的，委屈又包含思念的。他固执地再次抬起眼睛去看王俊凯。

 

他还是这样，藏不住自己。

 

如果他能喜欢上王俊凯以外的人，也许这场青春电影对他而言也算失败了吧。

 

王源在微弱的光线下眼睛飞快地眨了好几下，他的声音果然如我想象的那般嘶哑悱恻，却又有着成熟色彩的坚定温柔。

 

“我好想你。”

 

这时候的王俊凯愣在了原地，他被王源撩得心痒。他立马用力地想抓住王源的肩膀，王源躲开了，马上就走出去，走到作家边上，要求她的指点。

 

还在原地的王俊凯嘴角慢慢上扬，眼睛像多年前那样甜蜜而柔和。

 

 

5.

 

最近剧组放到网上的电影花絮被无数粉丝转发。那是一段一共拍了五遍的吻戏，有人指出剧组在卖腐博眼球。我知道，作家肯定不是那样的人。如果他们用心去看那段视频的话，他们可以发现两人之间呼啸而出的层层叠叠的情绪。

 

像他们小时候一样，这个视频被放上B站，伴随着一堆或纯属逗趣或细腻分析的弹幕。刷得最多的不过是“亲不够，再NG几次”“演技是个球，亲爽了再说”这类不要脸的弹幕。

 

画面上两人站在昏暗的路灯下，像极了第一天进场拍戏他们在那个情绪满满的角落交谈的场景。

 

王俊凯说完那句很符合他自己但在大家看来台词简直不是人说的系列的词后就一手揽过王源，王源乖巧的杏眼不断躲闪着他，在王俊凯渐渐地接近下，他的眼睛很快地眨了好几次，最后一次格外用力，王俊凯的唇就压了上来。他马上蹲下去躲他。

 

马上就被作家喊了停，她问王源为什么要躲。王俊凯插着口袋靠墙站。他的眼神可能可以像八年前那样撕情书了。

 

我和作家其实几年前就捉住了王源的这个小习惯，这家伙一紧张眼睛就不断加快频率地眨，可爱又青涩。

 

王源要求把这场戏删掉，趁他没把这句话说完，作家连忙把剥好了的橘子喂到他嘴里，然后对他挤眼。

 

我想他就是不好意思，他无疑是想和王俊凯亲热的，他连鞋尖都忍不住靠近王俊凯。他不过是胆怯，他还是那样，新奇又孩子气。

 

第二场马上就开始了，造型师小刘颤颤巍巍地跑到王俊凯边上，帮他的短袖的袖子往上撩，露出精瘦漂亮的肌肉线条，王俊凯额前的刘海湿透了，他望着王源的眼意乱情迷。

 

此刻的眼神与气氛都性感十分。

 

他的手撑在王源边上古旧的盘满夜间幽绿藤蔓的石墙上，被撩上去的袖子就滑了下来，王源眨眨眼，手抬起时无比自然地无意间擦过他肘部，帮他撩上去。明明这个微小失误的镜头已经要重拍了，下一秒王俊凯就在王源诧异的眼中凑上去亲他。

 

简直像野兽扑食，王源被吻得招架不来，脚不安地扭着，水亮亮的眼迷茫地看向王俊凯。几乎忘了眨眼睛，通红的嘴唇微张。看得在场所有人脸红心跳。

 

王俊凯今天是怎么了，这么烈。

 

作家其实觉得这条不错，但她想要再拍下去，反正王俊凯一副乐意奉陪的样子。

 

在王俊凯第三次离开王源的唇的时候，王源紧抿着嘴低下头去，手下一刻就慌张地去捂嘴，像是要刻意遮掩他欣喜的嘴角上扬。可是他满含温和笑意的眼完全藏不住他的心。

 

站在他边上，王俊凯一手拉着他一边问他要不要喝可乐。

 

 

两个傻子。

 

多年了还是这样，总能把心悸演得那么动人。无论是少年的情窦初开，还是成熟后的缠绵悱恻。好像只有他们把自己的青春电影演得轰轰烈烈。

 

终于有一条弹幕飘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看他的眼神还是那么酣畅热烈。

 

 

6.

 

关于王源和那个同公司嫩模的绯闻我私底下发现王俊凯还是有去查的，只是师兄妹关系，就是公司必要的炒作。

 

王源的身材不错，宽肩窄腰，标准的衣架子，今天拍完他的部分就要去帮那位小师妹压轴走秀，他走前刚刚还闭着眼睛休憩的王俊凯马上睁开眼睛站起来。哟，这哥们儿挺厉害啊。

 

他那长腿几步晃到王源边上。

 

王源转头看他，自然地笑了笑。

 

王俊凯没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无奈，就像自己跟自己发脾气一样，他回到原位闭上眼睛继续睡。王源不解极了，一步三回头地偷瞥王俊凯。甚至还看向我，疑惑得可爱。

 

我耸耸肩膀。

 

王俊凯从前就这样，经常要醋。给王源在电影的少年时代配了个小女友他就不开心，下了荧幕想方设法把王源和那小姑娘隔离。他演得最生动的画面非那几幕少年情动的醋味莫属。

 

我又看到了白衣翩翩的少年，谈笑风生的少年，心照不宣的少年。真好。

 

 

王俊凯的生日不知不觉就到了，因为那天他还在组里拍戏，所以大家给他大大庆祝了这次生日，作家给他写了又酸又长的诗，我给买的蛋糕，又大又贵，后来我才发现他粉丝买的蛋糕简直能开蛋糕店。

 

我也不知道那顶生日帽是谁塞到王源手里的，王源很自觉地给王俊凯戴上了，王俊凯一度想把那破帽子拽下，但是王源一直笑着看着他，他不忍。

 

然后王源就给了他一条手链，黑色带子的，挺好看，看起来是夏秋的限量品，价值不菲。王源一脸淡然地递过去，未吹灭的烛光照得他的脸漂亮非常。

 

王俊凯收好了，一下吹灭蜡烛。我在地面上看到了王俊凯和王源渐渐交叠的影子。

 

作家又剥了一个橘子，我喜欢闻橘子的味道，我一度认为那就是青春电影的气息。

 

青涩的外皮，酸甜的果肉。

 

 

秋天来得那么突然，不得不说王俊凯的这件薄款毛衣非常好看，他穿着就像只懒洋洋的猫。目光四下乱瞟，王源就从他那辆保姆车里跳了下来，整个人一下落在王俊凯面前，王俊凯也没有反应过来，王源也尴尬地站着，鼻尖对着鼻尖。

 

然后王俊凯那褪完少年气的家伙就一身流氓气地拉着王源的手进去，拍摄的时候王源也细心地要帮王俊凯把袖子捊上去。当看到王俊凯露出的一截手腕上戴着王源送的黑色带链的时候王源一下子就快速眨了好几下眼睛偷偷笑了。

 

我还没来得及帮他们整理这段感情，媒体也不留余力地借此大力炒作他们多少尴尬，电影前景多么恐怖的时候，我们就顺利杀青了。

 

 

7.

 

电影的插曲无疑是由他们两个完成的。这时候我不得不夸作家的妙，她在八年前就让王俊凯和王源录了一首没有任何伴奏的纯清唱的歌，那时候两人的少年音听得人心痒痒。今天他们再次走进录音棚，声线长大了，更配了。

 

看到他们录歌时的对唱，我估计真的是年纪大了，容易脆弱，我竟然有股要流泪的冲动。

 

他们的每一个对视都很干净，温和地冲刷时光河流的泥沙。歌声澄澈，王俊凯的声线牵着王源，融合着格外甜蜜的弦外之音。

 

在宣传期作家也很乐意让他们上台合唱。

 

一个粉丝在下面看着他们，哭着接过主持人递来的话筒，“你们唱歌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好听。”她说到“那么”的时候哽了一下。

 

仿佛一切的言语在“你们还是和以前一样”这种固有模式下都变得意外动人。

 

王源拿着话筒笑着望向她，“欢迎来看我们的青春电影，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动人。”我们正在上演一部全世界最动人的电影。从少年心性到不期而遇的淡然优雅。

 

 

也免不了在场记者忙着制造噱头，大胆点名提问王俊凯两年前与王源的分手。

 

王源的脸色刹那苍白，王俊凯站在他边上，拿话筒前把袖子捊上去，露出了那一截黑色的带子。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

 

他拿着话筒，眼神波澜不惊，“我回来了。”

 

他不是不知道王源这些年受的媒体压力，他也猜得到那些可怜巴巴说着生日快乐的短信是谁发的。他能停止想念吗。答案当然是不可能的。

 

如果王俊凯不全身而退去说服全世界，那么谁来给他们的青春电影结尾。

 

当王俊凯获得了金曲奖，他的身边少了一个人。他也去演电影，眼神却不再有八年前那么闪耀坚定。他骗了全世界他要25岁恋爱，当他终于接到王源母亲的电话的时候，他只能一个人掩面在房间安静地哭泣，电话里头的谅解令他真想第一时间飞到王源身边紧紧抱住他，再也不想被分离出有他的世界。

 

此刻，他又光鲜亮丽地回到这里，对所有人说我已经回来了，他永远是我的宝贝。

 

 

8.

 

电影上映的那天王俊凯和王源穿着一黑一白的西装，如同八年前那天我和作家第一次见他们时那样，他们穿着一黑一白的短T。

 

也许少年感是没了，但能看到他们牵手一起成长，又有何不可呢。

 

他们坐在最前排，荧幕的光照得他们的脸柔软干净，仿佛那个午后少年们可爱的稚气。

 

看着16岁和15岁的自己的青春向前奔跑，跑过这八年。两只感性的小动物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不知觉待结尾了，所有人都带着震撼与温情走完了，只有他们知道的彩蛋，看着他们之前在那儿一遍遍地红着耳根重新演着吻戏。

 

看到最后王俊凯忍不住上手了，他吻住王源湿软的嘴唇。

 

真咸。

 

又甜。

 

 

9.

 

“我爱你。”

 

我交付给你的青春不止那120分钟。

 

 

10.

 

属于他们的青春电影，格外漫长。

 

很感谢，我陪他们看到了结局。

 

 

-FIN-